第2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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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子卿是靠在床边睡着的，醒来时，就见着萧烨正好要掀开被子下床。

他连忙起身想要去扶，身上盖着的小褥子随着他起身的动作顺着滑落在地上。

苏子卿的神情有一瞬间的怔愣，抬眸看向萧烨，嘴唇动了动，“父亲？”

萧烨却还是一脸迷茫，望着他的眼神中满是懵懂，他看着落在地上的小褥子，指着对他说：“冷。下雪了，睡着，冷。”

苏子卿快速眨了下眼睛，掩去眼中情绪，弯下腰将小褥子捡起来，折好放在床上，这才笑着过去扶着他，“您要喝水吗？”

萧烨摇了摇头，一动不动地盯着他，连下床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苏子卿看着他，“是哪里不舒服吗？还是想要出去？”

萧烨照样摇了摇头。

苏子卿没有再继续询问，就此坐在原来的凳子上陪着他。

没多久，萧烨突然开口问道：“你叫我父亲，你真的是牧也吗？萧牧也？”

苏子卿点了点头，“我是萧澈，萧牧也。”

“澈，母亲说是清澈明朗之意。”苏子卿补充道。

萧烨醒来后像是突然恢复了理智，可他的表情和记忆又不像是装的。

苏子卿无意试探，只是知无不言他提出的问题。

“母亲？是阿梧吗？她也来了吗？”萧烨说着眼神还不住往房门的方向张望，一如他昏倒前望向院子外的那个眼神。

明明满是期许，却又无端透露出几分悲凉。

苏子卿心中刺痛，却还是扯着笑回他，“母亲她没有来，她去了别的地方。”

萧烨眼神中有疑惑，“别的地方？很远吗？”

“很远，很远很远。”

萧烨又问：“那她还会回来吗？她是不是生我的气了呀？”

苏子卿扶着他躺下，“没有，母亲她没有生气。您要不要再休息一下？”

萧烨打着哈欠，一点不像是刚睡了两个时辰醒过来的样子，他点点头，任由苏子卿给他盖好被子。

眼神迷迷糊糊的，却还不忘嘱咐他，“阿梧生气了是要哄的，要给她好多好多的首饰和衣裳，还要亲亲……阿梧生气了不理阿烨，阿烨哄不好怎么办？”

“母亲很好哄的。”苏子卿安慰他。

萧烨闭着眼睛点了点头，“阿梧很好哄的，她不回来，我们就去找她好不好？牧也，我们我找她好不好？”

“好，您乖乖睡觉，等您醒了，我们就去找母亲。”苏子卿耐心哄着他，就像小时候他哄着自己那样。

……

“不要，我要找母后，我要母后。父皇欺负我，我要母后，母后……”

“好好好，牧也乖乖睡觉，醒了父皇就带你去找母后好不好？”

“那……拉勾勾。”

“好。”

……

苏子卿启辰之前，邺国皇宫就已经发生一场毫无悬念的宫变，一如多年前。

只是当初那场宫变中挥斥方遒的领导者，现在成了被困在那座宫殿里的鱼肉，任人宰割。

只是令当今邺皇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是，这宫变的参与者中，不只有拥有燕国兵力的苏子卿，周国宇文时，还有他一手培养的太子萧承。

后来叶皎皎才知道，这场局，他布置了有多久。

久到从当初邺国皇帝用萧烨来威胁燕皇退兵开始，苏子卿就在暗中调查萧烨的下落，以及偷偷接触萧承，那个资质平庸，却还算得上仁厚的如今的邺国太子，也算得上是他的堂兄。

萧承当初是亲眼看着自己父亲是如何蛰伏，再是如何让这邺国皇宫血流成河，骨肉相残的。他生性仁厚，当初也曾劝诫过，只是如今邺皇执意篡位。

他无法，不能背叛自己的父亲，只能眼睁睁看着萧烨一家离散。只是一想到那个曾经待他如亲生子的皇叔，皇婶，和尚年幼的堂弟，便觉得不忍。因此背着父亲偷偷将皇婶和堂弟给送了出去，也故意让那些宫人偷偷救走了被关押折磨得不成人样的皇叔。

他本以为，父亲费尽这样大的心思才终于得到的皇位，是为了给天下臣民一个更好的生活。只是他却忘了，他的父亲本就是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他的心里只有权利和欲望，他如何会关心天下百姓如何。

原本安居乐业的邺国，在他的手上不过几年，却已是千疮百孔，百姓流离失所，饿殍遍野。他自知资质平庸，而那个唯一的弟弟萧景却也是个和父亲一般残忍之人。满心满眼都是想要斗败他成为太子。

他虽无心皇位，却也知道若是皇位落到萧景手中，这天下会是何般模样。所以无论萧景如何对付他，他都还是死死守住了这个位置。

只是，他觉得即使如此，也压根救不了这个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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