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第三幕：好戏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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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一走、瞧一瞧——看一看嘞！这里卖的都是高品质的好货。我的店铺可是在当地城隍庙备过案、有正规营业许可的！”
“这位客官？这位客官！要不要进店来逛上一逛，买不买的不要紧～先进来看看吧！”
魂聚之市集，自古繁华。
目光所至，皆是熙熙攘攘。四通八达的街道上，卖家和买家都络绎不绝；万家灯火蔓延至无边的远方，点燃了深沉的黑夜；一排排雕梁画栋的屋舍错落有致，它们齐齐卷上珠帘、支起帷幕，向外摆放着百花齐放但不同寻常的商品。
端的便是一派升腾、火树银花。
只是骤然之间，一声撕心裂肺的啼哭刺破了这片其乐融融的天幕。声音如同浪涛般铺天盖地拍打过来，仿佛要诉尽曾历经的所有悲恸与遗憾。
然而，哀嚎的另一头却是截然不同的氛围。
“又来了，每次的保留节目……好烦，影响我做生意。”一位神色桀骜、面上尽显放荡不羁的面孔开口说道。只见他不耐烦地微撇起嘴角，一边抬起手掌重重地拍打去衣袍沾染的灰尘，头发也因此尽数鲁莽地散开，三千青丝霎时便落了满地，扣在苔痕渐绿的石砖上。
“唉，话可不能这般讲，”站在他身旁的那位微微摇头，神色间涌现出几分的无奈与不赞同。只见他的指尖轻柔地摩挲着杯壁，思索片刻，随后缓缓抬起杯子、小啜上一口清茶。茶乡挥散之间，他的目光由近及远、逐步向声音来源处望去，眼眸深邃、似古井无波，唯眉宇处生出几分对命数的感慨。
“世上又有几人能承受生离死别后，却有幸再能重逢的冲击……朝思暮想之人骤然现身，那泪，怕是再坚强的人也止不住吧……就让人家痛痛快快地哭上一场吧。”
“知道了知道了，不就随口抱怨下吗，我不也早就习惯了。倒是你，这文绉绉的说话方式什么时候能改过来啊，听得我脑子晕乎乎的……我也不是想要生气。毕竟不消多久，他便会被家人带走去大人们那里登记一番了……”他语气虽然已随着话题拉远而渐进为平淡，但潇洒的神态间竟难得地外显出一抹焦虑，
“只不过，前些天大人告诉我日子近了……这赶场的机会是过一次少一次，剩下做生意的天儿也是屈指可数起来了啊……”
“……竟然，原来如此。你的时日竟已如此逼近……”友人目光也陷入了一些伤感，却仍带着温和而从容的语气娓娓道来：
“无妨，也许不过刹那，我们便会再次相见……现在，我尚能多多带人来支持你几回的生意，也算是不负这场和现在的你相识的缘分了……还是先享受这场赶集吧。”
“哈哈，那就先谢过各位的捧场了！”他随即又开怀起来，无论内心怎么起伏，最终都随风化为了尘土，
“希望到时再见之日，我不会物是人非，受起苦楚而身陷囹圄吧……”
远处的哭声逐渐淡了，直至陇上一层薄雾，再也听不真切来。
梦便就如此被聚拢、收束。
残菊傲霜时节，相望，相闻，
远行他乡终现故人。
“这……就是大名鼎鼎的鬼市？”眼前的场景让他皱了皱眉，
“怎么和我想的不太一样……”
“你看——他们都没有影子，”同伴些微压低了声音，眼里闪过一丝警觉：
“是鬼魂无疑了。这般热闹的市集……多半不过是障眼法罢了。”
他们说话间，这夜晚的场子是越发热闹了——买卖双方的讨价还价声由点到线、此起彼伏，四面八方地落在这行人心上。
“……先别管这些了，”领头的人甩了甩头、似乎是想把杂念通通都付之一炬，
“我们还是按照之前商量好的节奏来——一起先试探一下我们制定的交易规则吧。顺便在这个过程中，还可以多多摸索下鬼市的其他规矩。”
现在正说着话的便是那群被白荇选进这场诡异游戏的倒霉鬼们——他们刚刚完成了布置的作业：设定一类交易的货币、选取某件商品赋予其最为珍贵的价值，并在此基础上共同制定了三条鬼市交易的规则。
在经过一番商讨后，最终，他们选择了头发作为交易的通行货币。为了确保他们在交易时能利益最大化，他们煞费苦心地严格定义了一单位头发的长度、厚度和体积，力求做到每一分都能被最大化地利用出来，生怕让自己吃了一丁点的亏。
然而，当讨论到交易的商品时，他们却犯了难；
什么都想要争取、什么都害怕失去。
争论不休的场面一直延续到最后的五分钟……
他们选择了……生命。怎么说呢，非常不意外的答案呢。
——虽然，对于这行普普通通的人们而言便是落在头顶的一座大山。
三条规则也逐渐敲定：
“自由可以被交易。”
“在鬼市中，生命安全可以被保障。”
“商品的价值是流动的。”
果不其然，第二条提案被呈交上去后并未被通过，不过也没有被打回。只是被鬼域驻扎在鬼市的办公人员轻描淡写地改编了少许措辞。只是笔锋微转、光影流淌间，第二条规则便重新新鲜出炉：
“在鬼市中，生命安全可以在未成为商品时得到保障。”
倒霉鬼们看到第二条改动后的结果也未觉得有丝毫不妥，甚至为自己就这样轻而易举地猜中了游戏的本质属性而感到洋洋自得，并未再仔细思索是否还有什么玄机。他们愈发笃定起来，情绪就这样占领了他们的大脑、左右住隐隐不安的思维——他们毫不犹豫地签下了同意须知，甚至还觉得签名也是个展示自信的机会，抬笔勾勒，潇洒地表演了一番颇具艺术气息的草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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